神廟。
蘇庭跟隨著青衫年輕人,穿過走廊,來到靜室。
靜室中昏暗低沉,僅有一盞油燈,散發(fā)著昏黃而微弱的光澤。
“姐……”
才踏入靜室當中,蘇庭便看見了躺在床上的女子。
只見表姐靜靜躺著,臉色蒼白,呼吸微弱,眉宇輕蹙,顯得柔弱不堪,令人心疼。
蘇庭心中驀然抽搐,不禁上前去。
“不要碰她。”
就在這時,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響起,在昏暗的靜室當中,顯得十分突兀。
蘇庭立時停下,轉頭看去,只見在昏暗的角落當中,有著一個佝僂的身影,背對著這邊,正低著頭,似乎在忙碌著什么。
看見這個老者,蘇庭便已明白,這便是神廟之中的廟祝,人稱松老。
“松老。”蘇庭勉強壓制住心中的情緒,躬身施禮,道:“不知家姐中了什么病癥?”
“這丫頭不是得病?!彼衫下唤浶牡卣f道。
“不是得???”蘇庭頓覺訝異。
“得病就該找大夫?!彼衫下晕⒒厥?,瞥了他一眼,說道:“既然找到了神廟來,那就是中邪了?!?br/> “中邪?”蘇庭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難言的念頭,十分復雜,盡管他早已經接受了神仙鬼怪的事實,但卻也還扭轉不過原來的念頭。
古往今來,不知多少病癥,被當作中邪看待。
原本蘇庭也只覺得,這是一場尋常大夫醫(yī)治不了的疾病,或許是細菌感染之類,指不定就是古代醫(yī)術,不能醫(yī)治,便推說是中邪。
但此刻聽來,似乎真與他所想不同。
“與其說是中邪,不如說是中蠱?!?br/> 松老轉過身來,手中捧著一碗符水,淡淡道:“這丫頭是中了蛇毒,但那條蛇非同尋常,乃是蠱蛇,所以大夫不敢救,只能讓老夫來了?!?br/> “蠱蛇?”蘇庭也非一無所知,他獲得陸壓傳承,即便不能修行,但是關于些許粗淺東西,也算是一知半解,他深吸口氣,憤怒道:“我姐弟二人,何曾招惹了煉蠱的高人?”
聞言,松老那滿是褶皺的臉上,露出幾分詫異神色。
蠱道之說,不是尋常人能夠知曉的。
但這個少年,似乎對于蠱道,有些認識?
“如何招惹,倒也不知,不過……”
松老沉吟道:“老夫或許能猜測一二?!?br/> 蘇庭聞言,拱手道:“還請松老解惑。”
松老頓了頓,斟酌言語,沉吟道:“蠱道之中,千奇百怪,無所不有,多數便屬陰邪法門,其中不乏歹毒至極的品類,其中一種,能用人來當作器皿,種下蟲卵,讓蠱蟲借體而生,再啃食血肉,從而破體而出?!?br/> 說到這里,松老稍微停歇,又道:“而你這姐姐,體質陰冷,正適合養(yǎng)出血脈偏冷的一類蠱蟲,照老夫看來,多半是碰上了蠱道中人,對方起了這么個念頭,八成是無妄之災?!?br/> 蘇庭聞言,臉色陰沉,心中震怒到了極點。
這世上竟然有如此歹毒的邪術?
這等邪術,竟然撞在了他的親人身上?
究竟是哪個不開眼的混賬東西?
“這蠱毒不好解,只能用符水稍微鎮(zhèn)壓下去?!?br/> 松老將手中的符水遞了過去,道:“這是雷符,雷是天威,最為克制陰邪物事,也能克制蠱毒。以當下狀況,雖然不能盡解,但勉強壓制兩日,倒也不難。”
蘇庭不敢怠慢,雙手接過符水,這才看清了眼前的老者。
這是一個垂暮蒼老的老者,衣著古樸,神色頹然,細看之下,只覺得他眼神渾濁,身子佝僂,呼吸也十分緩慢。
只是不知為何,這一個似乎枯槁腐朽的老者,卻有著一種難言的神秘。
蘇庭稍微低首,以示敬意,才轉身扶起表姐,一點一滴喂她將符水喝下。
昨日表姐才喂他符水,今日卻是輪換了過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