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沃村并不大,只有十多戶人家,三面環(huán)山,村后有黃河,因為遠離州府城鎮(zhèn),平時到這里來的人很少。
趙家的宅子在曲沃村算是好的,雖然不能算高墻大院,但也幾進幾出,靠著西面的小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柿子樹,上面密密麻麻的掛著小紅燈籠一樣的柿子,在樹的頂端,有個十幾歲的少年坐在樹杈上隨手剝著柿子的皮吸著里面的汁液。
少年吃了幾個柿子之后,瞇眼瞧著遠處山谷那里。過了一會,他看到兩個女子騎著馬和驢出現在村頭拐彎的路上。
“田蕊?聽娘說阿耶今次會去田蕊家見她那個陰陽怪氣讓人捉摸不定的父親,這小娘皮來這是做什么?”
等了半天沒等到父親,卻見到了田家的姑娘和女婢,這真是有些無聊。少年正在想,有人從小院外走了過來,一面敲門一邊叫:“二郎,二郎,開門啊?!?br/> 但是少年在樹上就是不吱聲,外面的人又拍了幾下門,自言自語說:“沒道理溜出去吧?到了下午不就自由了?”
“笨??!”樹上的少年再也忍不住了:“誰告訴你門閂上了?你不能推門進來??!我說不出去就不出去,我往哪里跑?”
少年平時也是這樣和家人斗嘴,外面的人聽到也不以為意,還笑了,往后退了幾步,好一會才從柿子中間看到了少年的身影,說道:“二郎,你怎么在樹上?”
“我怎么不能在樹上?你也來啊,天高云淡,風光絕美,不瞧是虧了?!?br/> “這個……”小院外的人也不過十七八歲,他咧著嘴咽了口唾沫說:“主人吩咐過,五日之內,不讓我們進去……”
“不讓你們進來也不讓我出去,那你這會來干什么?”
“這個……夫人說,到了晚間二郎就自由了,夫人還說,主人幾日前離家時說過,今晚之前,讓二郎你務必不要外出,有事要和大朗二郎說……”
“知道知道,”少年不耐煩的問:“每天都要來提醒一下,我糊涂了還是你們糊涂了。我哥哥呢?還在看書?”
“這個倒不是,大郎去外鄉(xiāng)借書去了,想著稍等就能回來……”
“好了好了,你去吧……”少年心里嘀咕,前些天和哥哥吵架拌嘴,自己被禁足,哥哥卻沒一點事。
父親總是偏袒大郎!
外面的人答應一聲要走,忽然從頭頂落下許多的柿子皮,這些柿子的果肉已經被吸吮干凈了,但皮上還是黏黏的,頓時都粘在了這人的頭上身上,搞的他十分狼狽。
“哎呀,這是怎么回事?”院門開了,剛才還在樹上的少年這會就站在了門里面,一臉詢問:“小七,你進院子里吃柿子了?”
“沒有,這是……”小七急忙的爭辯,但是少年不容分說:“沒有?那你怎么滿身的柿子皮?沒聽說過抓賊拿贓捉奸那雙嗎?現在人贓俱獲,你都吃到頭頂去了,你還有什么說的?”
小七:“我沒有……”
“什么沒有?我知道你進院子里只是想吃柿子,而不是不想遵從我父親的吩咐,不過我這人心腸好,你吃了就吃了,進院子就進了,我大人不記小人過,不會告密的?!?br/> “二郎,我真沒有,這些是你……”
“就算是我讓你進去的,可這也違背了家主的訓示不是?不聽話的可是你不是我。”
小七干脆的不吭聲了。趙家一共收養(yǎng)了兩男三女五個孤兒,這小七是其中之一,趙家主人上下從來沒有將小七這些人當外人,此刻小七知道面前的趙家小爺必定是要打什么主意,可是自己又猜不透他想干什么,還不如聽著,省得白費勁。
這少年就是趙家的二郎趙旭。趙旭見小七不說話,忽然笑了:“算了,我也不為難你,只一樣,待會有人要是來找我,你就說我不在就行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你怎么還可是?”
小七又咽了口唾沫,說:“可是家里人都知道你在,沒出去啊?”
“你不是才來過?你只對來找我的人說我不在就行了,別人不管?!?br/> “……那好吧?!?br/> 小七走后,趙旭回房坐下,想想田蕊那張漂亮的臉,再想想她父親田悠,嘴里嘆了口氣。
一墻之隔的院子外一會就傳來了鈴鐺的響聲,沒多大一會,小院子外有人叫門,接著門被推開,披著紅色大麾的田蕊走了進來,她看看院子里擺放的刀、槍和石鎖,又叫了趙旭一聲。趙旭坐著沒吭聲,心說小七到底還是沒有攔住她。
田蕊嘴里叫著趙旭,人已經進到了屋里,趙旭裝作想事情沒有留意,等到田蕊再次要開口,才滿臉驚訝的說:“田蕊!你來了!你什么時候來的?失禮失禮?!?br/> 趙旭說著就欣喜的到了田蕊面前。田蕊風塵仆仆的就是為了來看趙旭,但此刻見他唇紅齒白,雙目如星,秀雅無比,忽然內心鼓蕩,猶如潮涌,全身發(fā)軟,竟然說不出話來。
趙旭雖然小小年紀,但對于田蕊而言,身上自有一股蕩人心魄的男子氣息。
田蕊見他對自己熱情有加,低眉含笑說:“才來……令尊在我家里……我是要去舅父家里的……”
田蕊的話有些前后不搭,但是趙旭已經聽明白了。
田蕊的父親田悠是本地名士,博學多才,而且聲名遠播,很有影響,不過世上沒有完美的事情,田蕊的父親田悠和母親郭氏只有她一個孩子,未免不足,所謂不孝有三無后為大,田蕊的父親田悠就想著要納妾,但田蕊的母親不同意,田悠就和郭氏經常的吵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