褚煢哪敢停?只傾身跪拜。
他雙膝下沒鋪草墊,硬跪在石子沙土上,硌的膝蓋骨生疼,疼的發(fā)麻。
他沒死透,會感到疼也是正常的。
方才問出那番話,急躁了些,一把灰塵一下子撲進(jìn)他嘴里,引得他一陣咳嗦。
他好久才緩過勁兒來,心道:這哪路鬼神如此奇葩。
思考著,語氣也淡了:“那、那還拜!”
神都隕了,神魂早已撒入天地山河。
這樣拜下去,就算是拜上個三生三世,那位“奇葩”鬼神也無法再活。
還有,那位鬼神已被封神,生無信徒死無名分也著實(shí)是不合常理。
他此刻仍在不停的拜,不敢轉(zhuǎn)頭,也不知身旁究竟如何,才又沒了動靜。
老婆子不回話。
褚煢只跟著拜。
拜了大概有半炷香的時間,老婆子可算是起身不拜了。
褚煢心一松。
婆子坐下,未歇,而是伸出長滿繭子的手,為他倒了杯水。
這杯水,量度才不過進(jìn)來時那杯水的一半。
褚煢又一怔,咽了口唾沫。
婆子竟又同一開始那般和藹了,不似方才那般露出猙獰面孔。
杯中映出老婆婆蒼老的臉。
她笑瞇瞇的,道:“你這男娃娃懂的還蠻多的?!?br/>
“你很聰明,倒是完全可以憑著自己想懂,可為什么你偏要問我這老婆子呢?!?br/>
“唉,這個習(xí)慣了不好。”
聰明?懂得多?
褚煢笑了。
他曾去臨村借讀圣賢書之時,不免也接觸過一些鄉(xiāng)野奇異之類的,見多了,自然也就了解了,并非是懂得多。
聰明更談不上。
褚煢不論此些,一雙清雋眸子深盯著杯中水,唇角微揚(yáng),講著:“我確實(shí)該拜他,不得不拜,當(dāng)敬畏?!?br/>
雖說他也不知,這位生無信徒,死無名分的鬼神究竟往他手中撒了什么“燙手貨”。
“他成神后無名分無信徒,估計是因為他自封成神做事兇殘,百年來無人敢信,他想救贖想造福百姓的時候卻已晚了?!彼^續(xù)道,同時,他也察覺出老婆子的眼神。
她的眼神不知何時,已隨著夜色暗下來。
方才他只顧著磕頭,腦袋不轉(zhuǎn),現(xiàn)在倒是看明白了。
老婆子將方才倒出的那杯水推向他,唇角微揚(yáng),雙眸黑亮,聲音小下來道:“看你這男娃娃,不像是貪賭好色之徒,今日從這鬼門關(guān)走一遭,應(yīng)了天命,天命難違。”
“婆婆何出此言?”褚煢問。
他仍盯著那杯水,費(fèi)勁腦子,也未想到婆子的意思。
鬼門關(guān)走一趟,跟他是否貪賭好色貌似并無關(guān)系。
婆子打量他兩眼道:“你接了這天命,注定修習(xí),修習(xí)所限,在你十八歲之前不得行房事,若你十八歲之前成婚,也不得破戒?!?br/>
褚煢這回聽懂了。
這話倒是讓他哭笑不得。
他不過就是個笑柄,除了這張出奇俊俏的臉,什么都沒有。
此等情況,還哪有妙娘子愿嫁與他受苦遭罪。
而想嫁與他的邵錢兒他壓根碰不得,也未敢幻想過半分。
先不論邵傅會不會滿京都攆著他要揍,就論他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