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范閑恢復(fù)神智,清醒過來的時候,感覺眼前灰蒙蒙的,什么也看不見,只是聽到若若的哭聲。
眼皮很重,好像被超強膠水粘住了一般,怎么也睜不開。
這是失血過多后的正常虛弱現(xiàn)象。
看到范閑的手指動了一下,若若驚喜說道:“哥醒啦,哥醒啦!”
想要調(diào)動體內(nèi)那一點稀薄得可憐的真氣,可是發(fā)現(xiàn)怎么也無法凝神聚氣,不過好在總算是睜開了眼睛。
睜開眼第一眼就看到了若若淚眼朦朧的憔悴模樣,這丫頭,一看就是好久沒有合眼了,眼睛紅腫,顯然哭了很長時間。
“哥,你怎么樣?要喝水嗎?餓嗎?廚房熬了粥,我去端來?!?br/> 問了這么多句,范閑一句也沒有回答,小丫頭已經(jīng)蹬蹬跑了出去。
這時,一個面目慈祥,頭發(fā)雖然花白,眼神里卻透露出炯炯有神的目光,手里拄著拐杖的老婦人,緩緩從門外走了進來。
她就是范府的老夫人,范建的母親,范閑的奶奶。
“醒啦!”
范閑手指動了一下,嘴唇蠕動了兩下,因為失血過多,太虛弱,實在是說不出話來。
“好好修養(yǎng)吧,我明天再來看你?!?br/> 老夫人好像只是來看一眼,確認一下而已,絲毫不關(guān)心他的死活。
不喜之意顯露無疑。
其實這些都是范閑曾經(jīng)和奶奶商量過的,讓奶奶對他疏離一些,刺殺太多,若是奶奶與他親近,恐怕會遭受牽連。
出了范閑的屋子,奶奶回到自己的房間,淡淡地吩咐了一句:“盡量照顧些,別讓他死在府里?!?br/> “是,老夫人。”
等下人都退出去了,奶奶狠狠地杵了一下手里的拐杖,眼睛微微瞇起也不知道在想寫什么。
屋子里沒人了,一道黑影從窗外閃了進來,一身黑衣,手里握著一根鐵棍,雙眼蒙著黑巾。
此人正是五竹叔。
范閑知道,他手里那根看似是鐵棍的東西,其實是五竹叔的機器佩劍,削鐵如泥,這世間極少有兵器能夠與之相抗衡。
五竹只是靜靜地看著范閑,他的雙眼蒙上了黑巾,但范閑知道,他看得見。
“不會有下次了。”五竹如此說道。
簡單而有力。
范閑知道,他說的是今天被調(diào)虎離山的事情。
漸漸恢復(fù)了些力氣,能夠開口說話了。
“叔,這事兒不怪你,沒事兒,過兩天就恢復(fù)了?!?br/> 五竹一向話很少,此時也一樣。
“叔,此次來的是什么人?”
“綠陰山的一窩蜂?!?br/> “人呢?”
“被我殺了。”可能是覺得這么說好像不太準確,五竹又補充說道:“一個不留?!?br/> “有人來了?!?br/> 五竹說了這么一句,就從窗口躍了出去,眨眼即逝。
五竹剛離開,若若就端著一碗粥走了進來。
“哥,我嘗過了,這粥很好喝,你喝點兒?!?br/> 若若細細吹著碗里的粥,然后用勺子一勺一勺遞到范閑嘴邊。
她臉上有汗?jié)n,淚痕,灰塵,黑乎乎的,看著像是府里剛剛燒火的丫鬟。
喝完粥,范閑心疼地揉揉若若的頭發(fā),捏了捏她的臉,輕聲說道:“丫頭,回去睡會兒吧?!?br/> “哥,我不困,我陪著你?!?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