盡管阿威極力地睜大著眼睛,但眼前的光亮和景物還是像指間的流沙一樣迅速消失,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濃的化不開的黑暗中。
耳邊的哭泣聲和呼喊聲越來越輕、越來越輕……。
“我這是要走了么?”
用盡全身最后一絲力氣,想要發(fā)出聲音來,卻有一雙無情的巨手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嚨,越掐越緊、越掐越緊……。
就在靈魂將要窒息的那一剎那,那雙巨手卻是突然一松,霎時間,感覺整個人飄了起來,像一縷輕煙,越飄越遠(yuǎn)、越飄越遠(yuǎn)……。
突然,天空中出現(xiàn)了一個巨大的漩渦,更準(zhǔn)確地說是一個令人心悸的黑洞,正毫不費力地撕扯著一切,無論阿威如何掙扎,如何抗拒,最終還是被一點點吞噬……。
不知過了多久,感覺是幾年,一輩子,幾個世紀(jì),甚至更久更長?;婚_的黑暗才像是掉進(jìn)了太平洋,慢慢變淡……
漸漸地,感覺哭泣聲、呼喊聲又越來越近、越來越近……
“娒,你醒醒,快醒醒啊,嗚……?!?br/> “娒,快醒醒啊,我是阿姥,你快睜開眼睛看看,嗚……?!?br/> 阿威感覺自己躺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,一只母親般的手不停地?fù)崦哪橗?,時不時有暖暖的水珠滴在臉上。
“啊……”
阿威終于艱難地發(fā)出了一聲呻吟,他拼命地撬開沉重的眼皮,就像破殼的一瞬,光明剎那間灑滿了整片天地。
“咳…咳……”
阿威貪婪地呼吸著空氣,他第一次覺得空氣是如此香甜,貪婪的呼吸使甜的發(fā)膩的空氣經(jīng)過氣管沖進(jìn)肺里,引起了一陣劇烈的咳嗽。
“??!娒,你醒啦,太好了,太好了,老天保佑,老天保佑。”
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刻滿了歲月滄桑又充滿慈愛的臉,阿威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正躺在老嫗的懷里,鼻息間傳來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味道,這股味道經(jīng)由鼻腔進(jìn)入胃間,引起了一陣陣劇烈的涌動。
“嘩……”阿威幾乎把整個胃都吐了出來。
“吐出來就好,吐出來就好”,老嫗一邊輕輕地拍打著阿威的后背,一邊安慰道。
“我這是在哪里?”
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陌生人,阿威非常困惑,他努力地想記起一切,想找到這個答案,可就像溺水的人越想抓住救命的繩索,卻越抓不住一樣無能為力。
“娒,你說什么?”老嫗的聲音和腔調(diào)讓阿威更加困惑。
阿威清楚地記得前下子自己還躺在醫(yī)院里,這一轉(zhuǎn)眼就躺在了一個老嫗的懷里,這是什么情況?
“啊……”
阿威痛苦地捂住了腦袋,突然間,好像有一根無比尖利的針狠狠地在他的腦子里扎了一下,痛的幾乎昏厥過去。
“咔嚓!”
耳邊傳來了一聲蛋殼的碎裂聲,“轟”,兩股記憶的洪流剎那間從靈臺深處噴涌而來,然后猛烈地撞在一起,浩浩蕩蕩地匯流成河,澎湃向前,瞬間沖破了所有的阻滯,一切都慢慢地清晰起來。
難道?
真是活久見。
“娒,你怎么樣,不要嚇阿姥啊?!币姷桨⑼漠悩樱蠇灱钡寐錅I。
阿威緩緩地睜開眼睛,看著眼前的斑駁白發(fā),鼻子一酸,伸手擦了擦老嫗?zāi)樕系臏I痕,努力地控制著聲音回答道:“阿姥,我沒事,你別哭了,我沒事。”
“謝天謝地,沒事就好,謝天謝地,沒事就好?!崩蠇灢煌5啬钸吨?,“你要有什么三長兩短,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爹娘交代啊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