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這鬼就是只宅鬼。前宅子主人走的時候?qū)⑺湎铝耍仗斓佬嘘?,它找到了機會便開始作祟。
我收起觀花陣,站起身來,回頭一看,傅小六正嚴(yán)陣以待地守在我身旁。
我笑著收起家伙什兒,“行了,沒事了。這位朋友不是什么厲害的角色?!彼幕暄勐湓谟^花陣東南、屬土,“往你家宅子?xùn)|南角挖一挖,看能不能挖出這位朋友的神主牌位來。挖出來之后行安靈法壇,然后給它送回它本家去,這事就算了了?!?br/> 傅小六邊聽邊點頭,“這就——解決了?”
我點點頭。我也覺得有點奇怪,如此簡單的收鬼,怎么之前請了那么多道人都解決不了。看來這金陵城也就是個表面繁華,沒什么有本事的人。
我和傅小六出了房間,抬頭看天色,子丑之交了。我方才瀉了一下午,身子還虛著,便告辭回了客房休息。
一睡就是一整晚,連起夜都不曾??傻诙煸缟掀饋恚夷切乜谀麪恐?,頭也像是被灌了漿糊,昏昏沉沉的,這難道是瀉出大毛病來了?
我腿軟腳軟的起不來床,聽見外頭傅小六正在招呼家里人挖東西,不一會兒就看見他高大的身影站在我門前,“咚咚”敲了敲門,道:“小觀花,你起了嗎?”
我想回他一句,嗓子卻極干澀,說不出話來。我把著床站起來,去給他開門,沒走兩步,就“咣當(dāng)”倒地。傅小六一聽見動靜,急喊我?guī)茁?,見我不?yīng),破門而入。見我栽在地上,他一把將我打橫抱起,放回了床上。
“你這是怎么了?”他伸手來探我的額,“這么燙?!”
他起身喊下人,之前跟在他身旁的那個童子跑了進(jìn)來,他對童子道:“快去請大夫!”
我嗓子說不出話,一下子沒攔住他。待他坐下,我覺得還是得把話說在前頭,便扯了扯他的衣袖,硬擠出幾個字來:“醫(yī)藥費、算、你的、”
他皺眉一笑,一邊說算他的,一邊扶我躺下。這我才放了心??刹荒茉僮鎏澅旧饬恕?br/> 大夫來看了,開了幾服藥。我吃了藥,昏昏沉沉睡了。醒來時那童子正在我房里煨藥,見我醒了,絮絮叨叨道:“公子剛走,去處理東廂房的事了……這藥,交代你要喝的……小仙人,我怎么看你臉色還是不太好……這藥到底有沒有用啊……怎么看著臉色那么像小公子生病的樣子……”我聽著他絮叨,又睡了過去。
再醒過來,天黑了,小童子偎在我門口打盹兒。傅小六正好進(jìn)來,端著一盤軟香糕,繞過小童子,擺在我面前。
可我哪吃得下。這病,來得也太猛了。我好歹是修道之人,日日跟著師父打坐練功,體格尚算可以,病邪不易入體,這回到底是著了什么道了。
傅小六給我倒了杯水,喂我喝下。我緩了些,對他道:“你那小弟弟,和那幾個生病的仆從,待那神主歸位后,取我包袱里的定清符咒化開以水送服,病氣就會漸漸退了?!?br/> 傅小六點點頭。
“你放心,我但凡能起身了,就會走。到時候你把銀錢給我結(jié)清楚?!蔽业馈?刹荒茏屓思乙詾?,我是要訛在這兒。咱們行走江湖的人,骨氣還是最最重要的。
傅小六苦笑一聲:“你先養(yǎng)病吧。銀錢一定不少你的。”
我點點頭。這小子還算有良心。
可我沒想到,我一連病了三日,一日勝一日的昏頹。那藥像倒進(jìn)了無底洞,一點兒效用不起。大夫說是風(fēng)寒,哪有風(fēng)寒這般要人命的。到第三日上,我不再吃藥,我卯著一口氣在床上打坐觀心之時,忽然明白了什么。
那小童子說,我這病癥,與他家那小公子之癥有幾分相似?我思來想去,東廂房那個東西果然不是那么簡單,我恐怕是著了道了。但是著了誰的道呢?那東西絕無此等能耐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