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小子怎么想的,義務(wù)警當完,又跑回北大門混?”
破舊的小烤肉店內(nèi),鐵盤上燒烤著的大腸散發(fā)著臟器的香味,幾瓶空了的燒酒放在地上,桌上的三人面前還都各自擺著一瓶。
對于如今地位都還只停留在打手層面的丁青二人來說,平日里老大不發(fā)話,能做的也就是醉生夢死欺男霸女的破事兒,大中午跑來喝酒,也算正常。
林巍一邊從他們混的這吊樣子猜測劇情大概在什么時間點,一邊努力的壓制著醉意。
“當不下去了?!彼e起酒杯,面露幾分嘲弄,說道:“我給那狗崽子前輩當了兩年的乖后輩,結(jié)果他他媽背著我收黑錢?!?br/>
“還是北大門派的錢?!绷治≈攸c說著。
丁青眉頭一挑喜笑顏開:“仔細說說?”
而李子成則垂下眼簾,舉起酒杯,自顧自的喝了一口,看起來對這個話題不大感興趣。
林巍半點沒有遮掩,一邊大罵著如今很大概率已經(jīng)被送進監(jiān)獄的前輩李民浩是個畜生,一邊把自己被牽連導致被踢出警隊的事兒都給說了出來。
“他媽的,既然這樣,老子不如真加入北大門派算了!那群西八崽子,一個個看我的笑話,看!
老子讓他們看!我遲早要混出個樣子來!媽的!那李民浩還給我送個破手機說是道歉,他賠的了嗎?西八!”
他一把將兜里的諾基亞扣在桌上,脖子和臉都氣的通紅。
林巍故作酒勁上頭,越罵越是激動,但最后還是克制住了自己,只是舉起酒杯,一口悶掉:“丁哥,敬你!兄弟只想活出個人樣來,給他們看看!”
丁青不著調(diào)的笑著:“誒,你換個方式想想,這不是少服了一個月兵役嗎?哈哈哈,子成,你當年在部隊里最大的夢想,不就是能早一個禮拜退伍嗎?”
李子成回過神來,笑著搭話,講起了自己在部隊被前輩欺負的故事,這種話題在南韓永遠是最好的談話資本,因為只要大家都是在這里出生長大的,就一定有被前輩欺負過的共同經(jīng)歷。
同為華僑,某種意義上三人對前后輩這種概念較為淡薄和厭惡,也因此比起絕大多數(shù)人都更親近一些。
但最后,話題卻又轉(zhuǎn)回了林巍身上。
“你說你那個前輩,李民浩,收的是北大門派的錢?”丁青瞇著眼,笑呵呵的說著。
林巍點點頭,頹然道:“調(diào)查組的人是這么和我說的,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,只是之前和他一起出去抓人的時候,的確見他故意放過一些和北大門派有關(guān)的人沒抓。”
丁青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,手指在酒杯上敲了敲,笑著:“看來我們社長平時下的功夫還真不少啊?!?br/>
李子成沒說話,只是同樣若有所思,林巍才剛接觸二人,并不知道這兩人因此想到了什么,只是不說話,夾了一塊烤的干干的肥腸吃了。
“幾點了?”丁青突然發(fā)問。
李子成看了一下手腕:“下午兩點了?!?br/>
“阿西,我說這么困呢。走吧走吧,回去睡會,喂,爺們兒,你有地方呆沒?”
丁青說著,而林巍則搖搖頭:“和家里也鬧掰了,沒地兒去?!?br/>
“子成,你收留一下,我得回家睡會,晚上還要去看電影呢,到時候你帶上他一塊兒?!倍∏嗾f完,伸了個懶腰,從褲兜里摸出兩張萬元大鈔拍在桌上。
比該給的飯錢還多點。
林巍裝醉,只是瞥了一眼,便又低下頭來,搖搖晃晃起身:“大哥,我送你。”
“不用送,我自己回去?!倍∏鄵u搖晃晃的擺擺手,兩手插兜的晃悠著出去了。
李子成則點了根煙:“走了,回去睡一覺?!?br/>
他邁步而出,林巍跟在身后,路上李子成再沒主動講話,而林巍努力找著話題,最后也沒得到幾句回應(yīng)。
走進一間破舊的公寓樓,李子成打開自家房門,這間狹窄的兩居室只有客廳和臥室,家具少得可憐,乍一看臟兮兮的。
但林巍仔細看去,那些看似隨意丟棄的垃圾基本上都有固定的位置,心里對李子成的評價不由更高了幾分。
李子成并不知道林巍的身份,也更不清楚,自己臥底的身份,事實上林巍是知曉的。
這一點,恐怕也在姜科長的意料之外——在姜科長看來,他這一招叫做一舉兩得,將李子成和林巍都丟到丁青身邊,無論誰出頭最后他都能有收獲。
同時,還能利用彼此互相監(jiān)視,根據(jù)信息分析兩人之間到底有沒有隱瞞他的事兒,以此確認臥底的忠誠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