腹中胎兒頭朝左腳朝右,硬是橫在腹中,這種胎位即便經脈不碎,怕也是要難產的。
孤松池捏著刀往林薇蘭臍下三分,由右至左橫切而去,這一刀沒有傷到胎兒,但是這么大的口子出血肯定是止不住了。
“我看見孩子了!”
主事的產婆凝著神,刀口剛開她就發(fā)現了胎兒的小腳。
孤松池聽言一驚,穩(wěn)著顫抖的手放下刀,趕緊伸手把腹中的胎兒接了出來,產婆小心翼翼的抱著這小人,總算松了一口氣。
這皺巴巴的小人渾身青紫,小手小腳蜷著,胸口一顆紅點格外明顯,也不知道是胎記還是痣。
若此時有人仔細觀察的話便會發(fā)現,這孩子背上還有一個與紅點遙相對應的黑點,不知為何。
產婆按著孤松池的吩咐把孩子輕輕得放入藥桶中,大氣都不敢喘一口。
“我也有孩子了,是我生出來的呢!”林薇蘭欣喜的想著,緊繃的神經在一點點的放松。
“孤松大夫,這孩子怎么也不哭鬧呢。該不會是噎著羊水了吧?還是…”
主事的產婆歡喜的想著是個男孩,突然反應過來怎么沒有哭聲,疑惑的看向孤松池。
產婆話音剛落孤松池就輕捏著桶里孩子的手把起了脈。
“脈象平穩(wěn),并沒有問題啊?!?br/> 他也想不通怎么回事,這孩子就好像睡著了一般,安安靜靜的躺在藥桶里,一呼一吸間皆是平穩(wěn)。
“噗…”
林薇蘭一口鮮血噴出,已經不需要抵抗了,就任由這能量作祟吧,她知道自己馬上要死了,就像當初的林薇蘭一樣,不甘心又舍不得。
“快去叫周仁化進來,這可能是最后一面了?!敝魇碌漠a婆滿臉的心酸,差了個人就去喚周仁化。
周仁化跌跌撞撞的跑進來,看著滿屋子的狼藉和桶里的嬰兒一時間反應不過來,呆在門口,愣了一會轉眼才發(fā)現床上的林薇蘭渾身血污蒼白又虛弱的樣子,頓時眼淚和不舍奪框而出。
“薇蘭啊,你怎么了,你說說話,是不是累著了,你可千萬不能出事,你走了我和孩子可怎么辦啊,我…我還沒和你過夠呢!”周仁化埋在林薇蘭的臂間抽啜著,林薇蘭沒有回話,只是靜靜地看著周仁化微笑著,她必須省點力氣了,孩子還沒抱過呢。
周仁化似是想起了什么,轉頭問向孤松池。
“孩子呢,孩子怎么樣了,怎么沒聽見哭聲!”周仁化虛著聲,心中十分不安。
“孩子沒事,只是不哭而已,我把他放在溫養(yǎng)液里了,待他身體舒化開便無礙了?!惫滤沙靥撊醯暮埽^程并沒花多大氣力,就是心神損耗了太多,他癱在椅子上大口的喘著氣,眼神卻沒離開桶里的嬰兒。
主事的產婆吩咐人收拾著,急忙道喜,“是個男孩,我剛抱過了,身子骨精壯,長得很討喜呢。”言語中盡是替周仁化感到高興。
“孤松…大夫,能不能…讓我抱一…抱我的孩…子…”林薇蘭滿臉痛苦,體內的能量狂流已經快沖破她的心門了。
周仁化硬生生的咽下去那個快到嘴邊的秘密,一把把孩子從桶中抱到了林薇蘭的懷里,孤松池剛欲張嘴卻也沒有阻止,想來孩子除了不哭之外也沒怎么,就沒多管了,任由著這一家苦命人訣別。
懷中的嬰兒睡的沉穩(wěn),呼吸間節(jié)奏平緩,一點也不像虛弱的樣子,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注定不凡,輕撫著稚嫩的小臉,想著長大了不知會是個什么模樣,也會有他自己的孩子吧,臉上止不住的笑意。
“你…想好給他…取什么名…字了嗎?”體內的劇痛已經讓她沒力氣說太多的話了,注視著眼前這個相伴多年的男人,愛也愛了,恨也恨過,生命最后的時刻卻也再生不出任何情緒了,她平靜的詢問著。
周仁化這一日的神經真是激蕩起伏不定,好像每句話每件事都容不得他思考和緩和一樣,突然就出現了。
“本來想了不少的,現在都忘了…”周仁化機械的回答著帶著些許困惑和悲傷,呆呆的看著襁褓中的孩子。
其余的產婆們在孩子出來后就被主事的產婆差走了,一個個離了庭院就開始向圍觀的人們說著里面的發(fā)生一切。
不過她們大抵也都不懂,只曉得是林薇蘭身子骨不行孩子生不出來,孤松池剖宮接產了。街坊鄰里也能聽出個所以然,知道周家出了個小子,人人都替周仁化高興。
雖然久久沒見幾個話事人出來,不過知道了孩子出生這熱鬧也算是看完了,人群熙熙攘攘的散了去。
不復日是九個太陽中最舒服的一個了,有別于另外八個太陽,在有不復日的天氣里總是晴空萬里,微風徐徐。
這種天氣最適合睡覺了,困了就睡,睡多久也不覺得累,它就是這樣想的,更何況生養(yǎng)自己的那個母體就在邊上,它很安心,于是就睡的很死……